么活下去呢?
妻子把包着结婚戒指、几块糖和几片面包干的小包塞到丈夫手中,那情景怎么能忘得了呢?看到火光在天空中以新的力量炽烈起来的时候,难道还能活下去?因为焚烧的是他曾亲吻过的手,是曾使他心醉的眼睛,是他在黑暗中也能辨出芳香的头发。因为焚烧的是他的孩子、妻子和母亲!当耳畔还响着孩子们的叫喊声和母亲的哀号声,难道还能去乞求在棚屋里把自己的床铺安排得离炉子近些,还能端着小盆到长勺底下去接灰糊糊的汤,还能把穿破的鞋掌再钉到鞋上?难道还能挥动铁钎去干活,还能呼吸,还能喝水?
继续生存下去的人们被驱赶到集中营大门那边。叫喊声传到他们那里,他们自己也叫喊着,揪着前胸的衬衣,可新生活却正朝他们迎面走来:电网,架着机枪的水泥塔楼,棚屋,脸色苍白的姑娘和妇女们在铁丝网后面望着他们,胸前缝着红色、黄色、蓝色布头的人们排着纵队去干活。
乐队重新开始演奏。挑选出来为集中营干活的人们走进建在沼泽地上的城市。黑乎乎的水流阴沉无声地为自己在沉甸甸的大石块中间、在滑黏黏的水泥板上开辟通道。这股黑红色的水流散发着霉味,泛起团团绿色的化学物泡沫,混杂有大量脏布和集中营手术室扔掉的血渍斑斑的脏物。这股水流在集中营地底下流淌后,重新回到地面,又流人地下。但是,它在走自己的路,在那阴森森的集中营浊流中,毕竟还生存着海的浪花和晨的露珠。
而注定要灭亡的人们却在走向死亡。
四十七
索菲娅。奥西波夫娜迈着平稳而沉重的步履走着,一个小男孩抓着她的手。男孩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摸着一只火柴盒,盒里肮脏的棉絮上躺着一条不久前在车厢里从茧内钻出来的蛹。身旁走着嘟哝不已的钳工拉扎尔。扬克列维奇,他的妻子杰博拉。萨穆伊洛夫娜怀抱着婴儿。列韦卡。布赫曼在背后一直喃喃地说着:“哦,天哪。哦,天哪。哦,天哪。”同排的第五个位置上走着图书馆女管理员穆夏。鲍里索夫娜。她的头发梳得平平整整的,领子显得白白的。她一路上好几次用自己的一份面包換半饭盒温水。她无论对谁,什么都舍得。同车厢里人都把她当做圣女,一些见过世面的老太太吻她的连衣裙。前排只有四人,挑选时军官一下子从这排里挑走斯列波伊父子俩,问到他们的职业时,他们大声说“Zah-nam!”(牙医)。军官点点头,于是两个斯列波伊碰到好运,赢得了生命。一排里剩下的三人走着,摆动着双臂,他们的一双手已经毫无用处。第四人翻起上衣领子,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仰着头,迈开我行我素的步伐走着。再前面可能相隔四五排,有个戴红军棉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