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崇拜他胜过崇拜列宁。他是我惟一真正爱戴的人。”
然而这个曾参与审判反对派首领的人,这个曾在贝利亚领导下指挥极北地区巨大的劳改营建设的人,居然在自己工作过的大楼里提着剪掉了纽扣的裤子深更半夜去受审。为什么此时他能够安之若素、逆来顺受呢?为什么在以沉默谴责他的孟什维克德雷林面前,他显得惶恐不安,过分敏感呢?
有时克雷莫夫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给斯大林写信的时候,他为什么有时激动万分、热血沸腾,有时浑身发凉、汗流浃背呢?摩尔人效
他给克雷莫夫出主意说…
“应该帮帮侦查员的忙,他是个新干部,很难胜任工作……帮帮他的忙,私下里给他提提词儿,实际上也是帮助自己摆脱这没完没了的审讯〇反正结果是一样的——特别会议按预定的刑期宣判……”
克雷莫夫试图反驳他,于是卡采涅林博根回答说:“个人清白无辜是中世纪的残余,是炼金术。”大个子解释道,“托尔斯泰说过,世上不存在有罪过的人。可我们肃反人员提出一个最崇高的论点:世上没有无罪的人,没有不受我们审判的人。只要向你发传票,你就是有罪的人,我们可以向每个人发传票。每人都有权接受传讯。甚至那些向别人发了一辈子传票的人也不例外。今天用得着你就用你,明天用不着你就让你滚蛋。”
他认识克雷莫夫的许多朋友,有些是在1937年的种种案件中被侦讯的人。
有些人的案子是经他的手审理的,令人奇怪的是,谈到这些人,他既不仇恨也不激动,称他们是“有趣的人”、“怪人”、“非常讨人喜欢的人”。
他常常回忆阿纳托里。法朗士,回忆《奥帕纳斯随想录》,喜欢引用巴别尔的别尼亚。克里克?。他谈到大剧院的男歌星和芭蕾舞女演员,总是称呼他们的名字和父称。他收集许多珍奇的图书,谈到他在被捕前几天刚得到的一本珍贵的拉季舍夫@选集。
“要是能把我的藏书移交给列宁图书馆就好了,”他说,“否则那些傻瓜们会把它们占为己有,他们不懂得这些书的价值。”
他妻子是个芭蕾舞演员。看来那本拉季舍夫选集的下落比妻子的命运更使他担心。克雷莫夫问到这一点,这位肃反人员回答说:“我的安格丽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会想办法活下去的。”
看起来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但他的感觉却异常迟钝。一些普通的概念如离别、痛苦、自由、爰情、女人的忠实、忧伤,他都无法理解。他谈起在全俄肃反委员会工作的最初几年,激动的情绪常常溢于言表。“那是多好的年代啊,那是多好的人啊!”他激动地说。在他看来,构成克雷莫夫生活的一切都属于宣传范畴。
谈到斯大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