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您的面色很不好。”斯特拉姆说,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这叫做犹太人的恭维话。”
在走廊里,她立刻把克雷莫夫被捕之事以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他。
他大为吃惊。但是,听到克雷莫夫被捕的消息之后,他感到叶尼娅的到来特别可贵。假如叶尼娅喜气洋洋地来做客,一心迷恋自己的新生活,他是不会觉得她可亲可爱的。
他一边同她谈话,问这问那,一边不断地看表。
“这一切多么荒唐,多么不可思议,”他说,“只要回想一下我同尼古拉?的谈话就够了,他一直在扭转我的思想。可现在呢!我满脑子异端邪说,现在还有行动自由,可他呢,一个虔诚的**党人,却被捕入狱了。”
激动。
斯特拉姆下楼的时候,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
二十六
斯特拉姆回到家里,大家都已经睡了。他觉得,他要在桌前坐到天明,需要反复改写和阅读自己的悔过声明,第一百次下决心确定他明天去不去研究所。
回家的路途很远,他一路上什么也没想,既没有去想下楼时的眼泪,没有去想被突然发作的神经质所打断的与切佩任的谈话,没有去想对他来说阴森可怕的明天,也没有去想放在上衣内侧口袋里的母亲的来信。夜晚的街道万籁倶寂,在寂静的控制之下,他的头脑里变成了一片荒漠,像莫斯科夜晚无人的街巷一样,一无所有,空空荡荡。他没有感到激动,没有因为下楼时流泪感到羞愧,没有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也不想得到好的结局。
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说:
“维佳,你要注意,餐厅里的表慢十分钟。”
他低声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回自己房间去了。在走廊里,他又看了两次表。
学术委员会的会议定于上午十一点举行。此刻,在这些习见的物品和书籍中间,他变得异常敏感,他近乎幻觉地感觉到研究所里的紧张空气和忙乱气氛。十点半钟,索科洛夫开始脱工作服。萨沃斯季亚诺夫小声对马尔科夫说:“是啊,看来我们那位疯子是打定主意不来了。”古列维奇搔着肥大的屁股向窗外张望着,一辆吉斯牌小轿车朝研究所办公楼前驶来,希沙科夫走下小轿车,头戴便帽,身穿牧师式的风衣。紧跟着驶来一辆小汽车,里面坐的是年轻的巴季因。科夫琴科在走廊里走着。会议室里大约已经有十四五个人,在翻阅报纸。他们知道出席会议的人很多,所以提
早晨,斯特拉姆去浴室时,发现浴室的门反锁着。
“柳德米拉,是你呀?”他问道。
听见叶尼娅的声音,他不禁惊叫起来。
“我的天哪,您怎么在这里,叶尼娅?”他说。由于不知所措,他又愚蠢地问道,“柳达知道您来了吗?”
叶尼嫌走出浴室,他们相互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