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我吃得了苦。再说有什么办法,回得了自己的家吗?回果戈理大街?瞧,给新厂长修房的漆工已经来看房子了。”
“他可以等一天嘛,蛮横不讲理。”薇拉说。
“他怎么蛮横不讲理?”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生活在前进嘛。”
“到了那儿,”她说,“就清楚我们该投奔何处了。”
“到了那儿你清楚什么?”公公问,可她没有回答。
其实她心里什么也不清楚,也许,这才是她流泪的真正原因。安德烈耶夫不愿意让儿媳表现出对他的关心,她以为公公想起了她跟瓦尔瓦拉。亚历山德罗夫娜吵架的#,还在责备她,没有原谅她。
午饭前,斯皮里多诺夫回到家里,讲述了机械车间的工人们与他告别的情景。
“整整一个上午,不断有人来拜访您,”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有五六个人来找过你。”
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望着外孙女那双因经常睡眠不足而熬红的眼睛,说:“好啦,薇拉,都收拾好了。最痛苦的是与经历了许多苦难的家告别。”
娜塔莎动手给即将上路的斯皮里多诺夫一家烤馅饼。她一大早就带上柴禾和食品,到工人住宅区一个熟悉的女人家去了。那女人家有俄式壁炉。娜塔莉娅准备好馅,把和好的面擀成薄皮儿。她不停地在厨房里忙乎着,面颊变得红扑扑的,显得既年轻又漂亮。她照照镜子,笑着往鼻子和双颊上扑了点儿面粉,等那个熟悉的女人走出房间,娜塔莎哭了,眼泪滴在和好的面上。
后来,那女人发觉她在流泪,问道:
“娜塔莉娅,你哭什么?”
娜塔莎答道:
“这么说,都准备好了?卡车五点整来。”他苦笑了一下。“感谢巴特罗夫,总算派车了。”
事情都办完了,行李也收拾好了,但斯皮里多诺夫还处在醉酒后的兴奋状态,一时安静不下来。他开始挪动箱子,重新打扣,好像他急于上路似的。安德烈耶夫很快就从办公室回来了,斯皮里多诺夫问道:“那里怎么样,关于电缆的事莫斯科没来电报吗?”
“没有,一封电报也没有。”
“唉,这帮狗杂种,把整个工程都中断了,本来五月份第一期工程就可以开工了。”
安德烈耶夫对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您身体这么弱,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
“我跟他们处熟了。老太太是个好人,薇拉怪可怜的,还有她那个小孤儿。”
那女人认真听完她的解释,说:
“你撒谎,娜塔莎,你哭的不是老太太。”
“不,是老太太。”娜塔莉娅说。
新厂长答应放走安德烈耶夫,但让他在斯大林格勒发电厂再留五天。娜塔莉娅说,这五天她和公公一起过活,然后就到列宁斯克去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