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不久前在斯大林格勒发电厂还能听见德国坦克的喧哗声,现在它们被赶到几百公里以外去了。战场转移到了别尔哥罗德、丘古耶夫和库班河一带。
斯皮里多诺夫给安德烈耶夫和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给娜塔莉娅倒了半杯。
安德烈耶夫说:
“去年夏天我们在果戈理大街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的家里吃的也是馅饼。”
“这些馅饼一定丝毫不比去年的差。”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
“那时桌旁坐着多少人啊,可现在只有外婆、您,还有我和爸爸。”薇拉说。
斯皮里多诺夫问道:
“午饭怎么样了,做好了吗,还等什么?”
“等娜塔莉娅拿馅饼来。”
“噢,等到拿来馅饼,我们就误了火车了。”斯皮里多诺夫说。
他并不想吃什么。不过,送行的午餐备有伏特加酒,他很想喝点酒。
“我们在斯大林格勒消灭了德国鬼子。”安德烈耶夫说。
“这是伟大的胜利!这个胜利得来不易,多少人为它付出了生命。”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接着她又补充道:“多喝些汤,路上得吃好几天干粮,见不到热汤。”
“是啊,途中很艰苦,”安德烈耶夫说,“上车时很挤,没有车站,从高加索开来的火车在我们这儿只停几分钟,直达巴拉绍夫,车上挤得够呛,全是军人。不过,从高加索也运来了白面包。”
斯皮里多诺夫说:
“他们进攻我们的时候来势凶猛,现在他们哪儿去了?苏维埃俄国胜利了。”
他一直想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一趟,哪怕在那里待几分钟也好,可又觉得不方便:巴特罗夫正在那里召开车间主任会议。由于心里难过,他越发想喝点酒,他不断地摇着脑袋说:“要迟到了,要误了火车了。”
他觉得,这种惟恐误了火车的心理和对娜塔莎的焦急等待有些令人愉快。但他又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使他产生了快感。他没能记起,战前他准备和妻子一起去看戏时,也是这样不停地看表,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连声说:“要迟到了,这天他很想听到人们说他的好话,这种愿望使他心里更加难过。他又语无伦次地说:“我是个逃兵、胆小鬼,有什么好惋惜的?还有什么好说的,恐怕我还要厚着脸皮去要求发给我一枚参加保卫战的奖章呢。”“真的,我们吃饭吧!”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说。她发觉斯皮里多诺夫情绪不对头。
薇拉端来一锅汤。斯皮里多诺夫拿出一瓶伏特加酒。亚历山德拉。弗拉基米罗夫娜和薇拉表示不愿喝酒。
“好吧,那就给男人们倒上。”斯皮里多诺夫说,接着补充道:“要不,再等等娜塔莉娅?”
正在这时,娜塔莉娅提着小篮子走进来,把馅饼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