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莉赛尔对这间空荡荡的门厅感到吃惊。这里的空间太大了。人们为什么需要这么大的地方来进出呢?要是鲁迪在场,他准会叫她白痴——这里可以住得下他全家了。
“再见。”女孩说。门缓缓关闭,仿佛它也带着重重忧郁。
莉赛尔没有离开。
她坐在台阶上,久久地注视着小镇。天气不冷不热,莫尔钦镇宁静祥和,像装在一个广口瓶里一样。
她打开信。镇长海因斯·赫曼在信中委婉地列举了不再需要罗莎·休伯曼服务的原因。大部分内容都集中在一个原因上——如果镇长继续享受这小小的奢侈,却建议别人渡过难关的话,他就太像个伪君子了。
望。她正要问脏衣服在哪儿的时候,身穿浴袍的镇长夫人用忧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把手伸进五斗橱,取出一个信封,挤出一句话。“对不起,这是给你妈妈的。”
莉赛尔屏住了呼吸。
她猛然感到两只脚在鞋子里是那么空荡荡。她的喉咙哽咽,身体颤抖。当她终于伸出手要碰到信封时,听到了书房里的时钟走动的声音。她悲伤地意识到,时钟不仅是在冷漠地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冷漠而坚硬,更像是一把锤子发出的声音,它被人抡起来,不紧不慢地砸在地上。这是掘墓的声音。要是我的墓地已经挖好就好了,她这么想着——因为这时候,莉赛尔·梅明格一心只想死掉。别人不来洗衣服没多大关系,还有镇长和他的书房在,还有她和镇长夫人之间的关系存在。这也是最后一家顾客了,是最后的希望,现在也消失了。这次,她觉得遭到了最可耻的背叛。
她怎么去面对妈妈?
对罗莎来说,这点微薄的收入可以填补许多亏空,意味着能多买一点面粉,多买一块肉。
最后,她站起身朝家里走去,当她看到慕尼黑大街上“斯丹纳裁缝店”的招牌时,终
伊尔莎·赫曼这会儿急于摆脱莉赛尔。她紧了紧裹住身上的长袍——莉赛尔由此看穿了她的想法。虽然她笨拙地想表示歉意,但她显然也打算摆脱这尴尬的处境。“告诉你妈妈,”她又说起话来,而且声音已经变了调,还把一句话分成了两句来说,“我们很抱歉。”她开始领着女孩朝门口走。
莉赛尔觉得肩膀疼痛,这是最终被抛弃的打击造成的。
就这样吗?她在心里问道,你就这么把我扫地出门了?
莉赛尔慢慢拿起她的空袋子,向门口走去。她在门外转过身,盯住了镇长夫人,这是她这一天里倒数第二次盯着镇长夫人。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脸上带着近乎野蛮的骄傲。“非常感谢。”她说。伊尔莎·赫曼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你还想来看书,”这个女人在撒谎(在处于震惊和悲伤中的女孩看来,这是个谎言),“欢迎你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