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替我拿片阿司匹林和一杯水好吧?”
“你得起床啊,”她说,“中午了,你已经比平常多睡了五个小时。”
“麻烦你把电视间关掉行不行?”他问。
“那是我的家人。”
“麻
他聆听,他的妻子在轻声唱歌。
屋外,一个影子移动,秋风扬起又渐息。但是沉寂中他还听到了别的声音,就像有东西吐气在窗户上。就像发着冷冷青光的烟雾袅袅上升,像一片巨大的十月落叶被风吹过草坪,消失。
“猎犬。”他心想。今晚它在外面,此刻就在外面。要是我打开窗户……
他没有打开窗户。
翌晨,他发寒又发烧。
“不,是同一个女孩,麦克莱伦。麦克莱伦。被一辆汽车轧过,四天前的事,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想她死了,反正那家人搬走了,我不清楚,但是我想她死了。”
“你并不确定!”
“不,不是确定。是非常确定。”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忘了。”
“哦,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我想你也知道。”
“她啊……”米尔德里德在漆黑的房中说。
“她怎么了?”蒙塔格问。
“我原想告诉你的。忘了,忘了。”
过头来看他。隔着玻璃他俩触不着彼此。
“米尔德里德,你认识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吗?”
“什么女孩?”她快睡着了。
“隔壁的女孩。”
“什么隔壁的女孩?”
“你不可能生病。”米尔德里德说。
他烧得受不了,闭上眼睛。“是病了。”
“可昨晚你还好好的。”
“不,昨晚我就不舒服了。”他听到“亲戚们”在电视间里喊叫。
米尔德里德窥探地站在他床边。他感觉到她站在那儿,没睁开眼也看得见她,她的头发被化学药品烫成脆脆的干草状,她的眼睛像是患了白内障似的看不见,但是瞳孔深处却带着怀疑,她红红的嘴噘着,身子因为节食而瘦得像只觅猎的螳螂,肌肤宛如苍白的腌肉。他记得的她就是这副模样。
“四天前的事啊!”
“我完全忘了。”
“四天前。”他躺着,喃喃说。
他们躺在漆黑的房间里,两人都一动不动。“晚安。”她说。
他听到微微的窸窣声,她的手在动,电子耳机在枕头上像只觅猎的螳螂移动着。如今它又进入她的耳中,嗡嗡响着。
“那就告诉我。是什么事?”
“我想她走了。”
“走了?”
“全家人搬走了。不过她永远走了,我想她死了。”
“你跟我说的一定不是同一个女孩。”
“你知道啊,那个高中女孩。她名叫克拉莉丝。”
“哦,认识。”他妻子说。
“我有几天没见到她——应该四天了。你见过她吗?”
“没有。”
“我一直想跟你谈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