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激进分子。”米尔德里德把弄电话,“你并不要我打电话给比提队长吧?”
“你一定要打!”
“别吼!”
“我没吼。”他突然从床上坐起身子,气得面红发抖。电视间在灼热的空气中震响。“我不能打电话给他,我不能告诉他我病了。”
“为什么?”
“你不问我昨晚的事?”他说。
“昨晚怎么了?”
“我们烧了上千本书,还烧死了一个女人。”
“还有呢?”
电视间内声音震响。
“哦,你知道的,那一群啊。”
“对,那一群,那一群,那一群。”他按压眼窝内的胀痛处,突然间,煤油的气味令他呕吐。
米尔德里德哼唱着走进来。她错愕,“你怎么会这样?”
他惶恐地望着地板。“我们把一个老太婆跟她的书一起烧了。”
“幸好地毯是可以洗的。”她取了块抹布清理秽物,“我昨晚去了海伦家。”
“哦。”她又走向浴室。“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一场火,没什么。”
“我昨晚很愉快。”她在浴室里说。
“怎么说?”
“电视间啊。”
“你该看看她的样子,米
烦你顾念一个病人把它关掉行不行?”
“我去把它关小声点儿。”
她走出房间,并未对电视墙做任何处理,又回来了。“这样好些了吧?”
“谢了。”
“现在是我最喜欢的节目。”她说。
因为你害怕,他心想。一个孩子装病,不敢打电话,因为只要谈上片刻,结果就会是:“是,队长,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今晚十点我会到队上。”
“你没有生病。”米尔德里德说。
蒙塔格倒回床上。他探手到枕头下,那本藏起的书还在那儿。
“米尔德里德,要是,呃,我辞去工作一阵子,如何?”
“你要舍弃一切?工作了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晚上,为了一个女人和她的书……”
“我们烧了但丁,还有斯威夫特[5],和马可·奥勒留[6]。”
“他不是欧洲人吗?”
“大概吧。”
“他不是个激进分子吗?”
“我没读过他的书。”
“你就不能在自己的电视间看节目?”
“当然可以,不过串串门也很好啊。”
她走出去,进了电视间。他听见她在唱歌。
“米尔德里德?”他喊道。
她回到房中,唱着歌,轻轻弹着指头。
“演了什么?”
“节目啊。”
“什么节目?”
“前所未有的好节目。”
“谁演的?”
“阿司匹林呢?”
“你以前从没生过病。”她又走开了。
“唔,我现在病了。今晚我不去上班了,替我打个电话给比提。”
“昨晚你的举止好奇怪。”她哼着曲子回来。
“阿司匹林呢?”他看看她递给他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