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战死的,”菲尔普斯太太说,“总之,彼得和我常说,不掉泪,不来这一套。我们两个都是三度结婚,都很独立。要独立,我们常说。他说:要是我死了,你只管活下去,别哭,但是要再结婚,别想我。”
“这倒提醒了我,”米尔德里德说,“昨晚你有没有看克拉拉·达夫的五分钟罗曼史节目?嗯,故事是讲一个女人,她……”
蒙塔格一声不吭,就那么兀立望着这几个女人的脸孔,就像童年有次他走进一座陌生的教堂,望着教堂内圣徒们的面孔。那些个搪瓷雕像的脸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蒙塔格伸手到电视墙内,拉下总开关。影像顿时消失,就像养了一缸子歇斯底里的鱼的巨大水晶鱼缸内的水被放光了。
三名妇女慢吞吞回过头,望着蒙塔格,目光先是毫不掩饰恼怒之色,继而转为嫌恶。
“你们认为战争几时会爆发?”他说,“我注意到你们的丈夫今晚都没来?”
“哦,他们来来去去,”菲尔普斯太太说,“三天两头进出芬尼根,昨天军方才把彼得召回去。下星期他就会回来,军方说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们说只要四十八小时,然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了。彼得昨天奉召入营,他们说下星期他就会回来。很快……”
。”
“好极了!”
蒙塔格兀立注视着她们。
“耐心。”费伯悄声说。
“我不该在这儿,”蒙塔格喃喃道,几乎是自语似的,“我该带着钱回到你那儿。”
三个女人坐立不安,紧张地望着空荡荡的泥巴色电视墙。
“我倒不担心,”菲尔普斯太太说,“我让彼得去操心。”她吃吃笑,“我都让彼得去穷操心。我可不,我不担心。”
“是啊,”米尔德里德说,“让彼得去操心。”
“他们说,死的向来是别人的丈夫。”
“这话我也听说过。我所知道的男人从没有死在战场上的,跳楼身亡倒是有。就像上星期格洛丽亚的丈夫,可是战死的?不是。”
“明天还有得是时间。小心!”
“这节目真好看哦?”米尔德里德嚷道。
“真好看!”
一面电视墙上,一名女子微笑着,同时啜饮着橘子汁。她是用什么法子同时做出两个动作的?蒙塔格疯狂地思忖。另外两面电视墙上,同一名女子的X光片显示出那提神醒脑的饮料注入她活络的胃部的过程!猝而,房间仿佛乘着火箭飞入云端,栽入一片柠檬绿色的海水中,海水里蓝色的鱼吃着红黄色的鱼。过了一分钟,三名白色卡通小丑随着一波波巨大的哄笑,砍断彼此的四肢。又过了两分钟,房间冲出城,只见一辆辆喷射汽车绕着一座圆形体育馆疯狂飞驰,彼此冲撞,倒开,再冲撞。蒙塔格瞧见许多躯体飞入半空。
“米莉,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