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德里德兀坐半晌,之后,看见蒙塔格仍站在门口,她拍拍手。“我们聊聊政治,让盖开开心!”
“好啊,”鲍尔太太说,“上次选举我投票了,跟大家一样,而且我选的是诺贝尔总统。我认为他是有史以来长相最好看的总统。”
“嗯,可是跟他竞争的那个人就差啰!”
“他没什么,不是吗?长得有点儿矮小又不好看,而且他胡子刮得不干净,头发也梳得不整齐
孔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不过他跟他们说话,而且在那间教堂里站了好久,想要信仰那个宗教,想知道那是什么宗教,想尽量把教堂内呛鼻的香烛和特殊的尘灰吸入肺部,进入他的血液,好让自己觉得被那些有着瓷眼珠、血红色嘴唇的各色各样男男女女所代表的涵意感动。但是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那就像是闲逛一家商店,而他的钱币在那儿是陌生的,派不上用场,他的热情是冷漠的,即使他触摸那木材、灰泥和黏土时也一样。此刻,在他自己家中的起居室内,情况亦然;这些女人在他的注视下坐立不安,点香烟,吐烟圈;摸弄她们晒得如火的头发,检视她们红焰似的指甲,仿佛那指甲被他的目光烧着了。她们的脸孔因沉默而变得怔忡不宁。听到蒙塔格咽下他最后一口食物的声音,她们倾身凑前。她们聆听他灼热的呼吸声。房间内三面空荡荡的电视墙这时就像沉睡巨人的苍白眉毛——空洞无梦。蒙塔格觉得假如摸摸这三道呆瞪的眉毛,会感到指尖有一层咸咸的汗水。那汗水随着静默和这几个紧张至极的女人体内及周遭依稀可闻的颤抖声而积聚。她们随时可能发出劈劈啪啪的嘶声,爆炸。
蒙塔格动唇。
“我们聊聊。”
几个女人突然抽搐一下,瞠目结舌。
“你的孩子们好吗,菲尔普斯太太?”他问。
“你知道我没有孩子!天知道,只要是头脑清楚的人,都不会生孩子!”菲尔普斯太太说,她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恼恨这个男人。
“我倒不这么认为,”鲍尔太太说,“我剖腹生了两个孩子。没必要为了个孩子吃那么些苦头。人类必须繁衍,你知道,种族必须继存。况且,有时候孩子长得活像自己,那感觉真好。两次剖腹生产制造了奇迹,真的。我的医生说:不必用剖腹生产,你的臀部适合自然生产——一切正常;可是我坚持。”
“不管是不是剖腹,孩子会坏事;你是心神错乱。”菲尔普斯太太说。
“我十天有九天把孩子扔在学校。他们每个月回家三天,我容忍他们,蛮好的啊。你把他们丢到电视间,扭开开关。就像洗衣服,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关上盖子。”鲍尔太太吃吃笑,“他们一会儿踢我,一会儿亲我。幸好,我可以踹回去!”
几个女人张口露舌,咯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