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去。”
咽下根头发是艰难。李白意思是说,唉,此生他们之间,就根头发情谊罢。
当晚那颗扣子掉落在地,滚至床脚,饭桌忽然坠入沉默,只剩电视里片哗笑。俞莞之推开碗筷,弯腰捡起,又从个装得满满登登旅行袋里摸出针线包。李忠诚傻坐不动,俞莞之乐,说:“怎,还要凑过来给你钉纽扣吗?”李忠诚像幼儿园孩子,脱下西装奉上,三人齐看她坐在床沿上,麻利地做针线活。衣服递回来时,李忠诚还在发呆。是某种柔情让他变得像个正常人,正常丑陋与自谦,活得不好意思,曾经得到很多却失去得更多那种羞惭。
“催眠多年以后,李白解释道,“他被那个场景催眠。”
父亲是个奇怪人,他既,bao躁,又猥琐,既懂事,又怪诞。所有悖反都取决于他面对是谁。相信他脑海里留下俞阿姨缝纽扣画面,庸常人生中平淡幕,恰恰被放置在永久性离别之前。他并不总是承认自己庸常,毕竟他经历过妻子决然离去,工厂火灾和厕所爆炸,受流氓,bao打,遭警察拘留,很风光地做过几年厂长,然后这厂里所有工人都被遣散(极具时代感)。他只有在俞阿姨面前才会意识到自己庸常,种无法反省(反省没啥鸟用)而确实如此判决。他痛苦是那种最容易理解、却难以共情痛苦。
那天深夜,李家父子吃饱饭,走出8号大门,远处烟花参天,空气里弥散着硫磺味道。李忠诚似乎心有不甘,问李白:“为什你点也不难过?你也见不到曾小然。”李白憋得难受,不等回家就拉开裤子,朝着李忠诚抚摸过电线杆撒尿,很直接地答道:“考南京大学,还能见到她。会留在南京,吴里会成为故乡。”
“你成绩只配考个本地职大。”
李白抬头看看天空,黑色,茫然,无边无际。他继续尿着,仿佛逝者如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