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民族主义史学（2 / 12）

，不在于文中说出“民族主义是由自欺煽起权力饥渴”这样名言，而在于指出民族主义者痴迷于历史书写原因，就是他们要给自己创造出个脱离真实和现实幻境，在这个幻境里，民族主义者可以获得胜利、优越与复仇满足感，或是找到足以使“本民族”同仇敌忾被欺辱共同经历。“民族主义者都执着于这样信念，以为过去是可以改变。”“只要触及民族主义神经，知性正直会消失，过去可以改变，最简单事实可以否认。”民族主义召唤起最强烈忠诚和仇恨，“个人心里只要有民族主义忠诚或仇恨，有些事，哪怕明知是真，也变成不能承认”，“忠诚感被激发出来，同情心就停止起作用”。于是就有民族主义历史书写。有民族主义立场历史学，就是民族主义史学。

研究者早已指出，民族主义与近代民族国家在起源意义上是互为因果，而近代制度化和专业化历史学，也与近代民族国家几乎同时发生和发展起来，这就注定历史学不仅以民族国家为中心来构建其基本骨架，而且主动服务于民族国家体系下国际国内社会发展与政治建设。民族主义史学是近代民族主义重要组成部分。忠诚于民族主义，以本民族为中心，是民族主义史学基本立场。举例来说，世界各地读者对这样民族主义史学论著应该都是不陌生——无论是不是国别史，在民族主义史学历史叙述中，本民族总是最优秀最伟大，德性品质最好，总有许多个第，对其他民族有功无过，本民族历史总是最为悠久，要是不断胜利、不断成长历史，要是曾经伟大、中间经历磨难、终于走向民族复兴历史。这样历史，本质上是部边倒比较史，而本民族之外那些比较对象，通常都是缺席，都隐没在不言而喻之中。为服务于民族国家领土主张，民族主义史学都会把现有国土说成自古以来合法领土，还会强调历史上失去领土，把领土争议中他国说成理亏方。对历史上国家之间复杂关系，民族主义史学总是把本民族描绘成和平主义者、助人为乐者、输出文化和财富者，并刻意强调受侵略、受凌辱经历。民族主义史学不仅要激起读者对本民族（本国）骄傲，还要激起读者对他民族（他国）隔膜、敌意，甚至仇恨。

在现代历史学、人类学和社会学揭示“民族”是个建构与再建构（constructionandre-construction）过程之前，已有研究者发现民族并非如民族主义者宣称那样自古而然，事实上民族是个相当晚近制造物，而历史论述在民族制造过程中起至关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