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夜之后,她决定要安全地回归到自己依然拥有的生活当中,跟他就此分开,仿佛受折磨恒久是欲望的一部分。她不能让自己的防备因为他而就此崩塌。不过她会稍稍长久地等待,等到心中的光明完全亮起,等到他从那给人带来快乐的情人再次变为一个陌生人,一个难解的谜。破晓时分她听到了一声蟋蟀。此时是九月。她会记住九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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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费伦接受意大利女人审问的过程中,曾有一刻那个审问者把晃得他睁不开眼的灯转向了别处,并有短短一瞬闪过了她自己的脸。费伦总是能很快地抓取到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所以他看清楚了她的脸。就像有人曾说过的那样,他具有“漫不经心的目光,却什么都不会漏过”,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他还注意到了她皮肤上种牛痘的疤痕,并立刻判断出她不是个美女。
他们是故意要让他注意到审问他的女人吗?他们能不能看出他是个肉欲主义者,可以以戏弄的态度对他来一番小小的挑逗?而对那个女人的短暂揭示——这对他能起什么作用?他的反应是什么?这样做会不会令他先前的戏弄稍稍收敛?是令他变得更温和,还是更加自信?如果他们对他了解得这么多,多到会安排一个女人在弧光灯的另一边,躲在黑暗之中,那么那个转灯的动作到底是出于偶然,还是有意为之呢?“历史研究总是不可避免地会忘掉生活中那些偶然所起的作用”,这我们都知道。
但其实费伦是不会忘记考虑那些偶然事件的,一只突然出现的蜻蜓或意料之外的性情流露,不管对错,他都会加以利用。他能够包容一切,就跟他在有陌生人陪伴的时候表现得男子气十足、很爱闹腾一样,这些都是对必须保持神秘的一种逃脱。他身上有一种率真与豁达,这是从他那善于发现的青年时代中培养起来的。在他的意志中好奇多过冷酷。所以他需要身边有一个战术执行者,他在罗斯身上发现了这种能力。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要找的是她——那个从未见到过却久闻其名的维奥拉——那个在电波中对他们捉摸不定的信号加以拦截的女人,那个报告出他们的行动、泄露出他们行踪的声音。
而且,费伦毕竟还像双面镜一样具有伪装性。数以千计的人都听过他的声音,他是《博物学家时间》那温柔和蔼的主持人,不厌其烦地为大家讲述着鹰的重量或是讨论“抽薹莴苣”的出处,就像一个邻居站在齐肩高的篱笆边说话,根本没想过会有别人远在德比郡偷听他说话。对于他们来说,他既是熟悉的,又是隐形的。《广播时代》上没有他的照片,只有他的一幅铅笔素描,画面是一个人在中距离大步行走,远到足以无从辨明五官。时不时地,他会邀请野鼠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