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觉得这老人有故事,但不打探,站定了细细观察那幅挂毯。
没留神老人忽然起身,蛇一样滑到王麦肩侧,摘了布包几大步蹿远。
跑掉了。
两人完全愣住。
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王麦低头一笑:“我知道。”
陈木见王麦笑,又觉不对,连忙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啊。我真知道。”
陈木不放心:“那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王麦认真回答他:“你是什么意思都没有。”
“年轻才敢这么胡说。我就不敢,我得说我还很年轻。”
王麦嘻嘻笑。
陈木忽然想起,问王麦:“于山和你交代过钱的事儿吗?”
王麦红了脸点头:“嗯。特少。”
她知道陈木问的是于山计划付给他的报酬,她从桔子那儿知道大概数儿,她替于山不好意思;她知道陈木肯定不想拿,但这钱越少,陈木的拒绝就越会使于山难堪。她理解陈木的矛盾和为难。她发现她总能轻易理解陈木,这轻易让她感到欣喜和害怕。
刚才这一切没发生,那该多好啊。一小时后桔子一边洗澡一边想。她非常细心,没洗头发,也没用沐浴露。
七
拍摄顺利完成,于山着急做后期,提前一天飞回北京。摄像小伙子起了玩儿心,把器材交给王麦,结伴去了大理。陈木和王麦在酒店餐厅吃晚饭,百无聊赖。
“转转去?”陈木提议。
“嗯!”王麦眼睛一亮,笑眯眯。
为了一个游客随身携带的价值不明财产,就毅然弃掉合法生意走上犯罪道路吗?
这是一个瞬间做出的决定吗?
我们俩看上去那么有钱吗?
可
陈木心一松,像涓流淌过瘦渠。他不知道为什么,和王麦的交流过分容易。他觉得必须和她多说一点话。他动了心,他还不知道。
王麦见陈木不说话,问他:“对吗?”
陈木郑重一点头:“正对。”
王麦开心,觉得自己考了一百分。
两人走到一小摊儿前站下:一个简陋的木架子上孤零零一条挂毯,毯边蹲坐一瘦老头儿,骨峰嶙峋,目光直滞奇厉,盯狠了陈木和王麦,仿佛没见过活人。
陈木说不不不,不在乎多少。
王麦点点头:“我知道。”
陈木想躲过这笔钱,一时慌不择路冒出个幼稚主意:“要不然这样,于山如果安排你把钱汇给我,就不要汇给我,你就自己留下,行吗?”
王麦一蹦:“我不穷呀。”
陈木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古镇的路不好走,一步高一步低,天黑月浅,两人都踉跄。
“遇见,向往,好久不见,不见不散……干什么这都是。”陈木数落着沿途的酒吧名字,看不惯。
“这样的地儿年轻人爱去。”王麦给他们找理由。
“你爱去吗?”
“我可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