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我。”
“嗯。我告诉你吧,”桔子往后一仰,意思是提示王麦她目前比较得意,“每回你提上来的汇报,都是真实情况的50%。所以根据刚才的证词,你,”一指王麦,“已经掉进去了。”
王麦没反驳。她得先思考,桔子说的是不是对—已经掉进去了吗?
见王麦没说话,桔子以为戳中了,话不敢带枪了,低头点烟。
“你说你,总是这些,回回的光开花不结果。这回更厉害,人那边儿自己都结完了。你怎么想的?”桔子恳切地看着王麦,研究她。
“你是不是有事儿?”桔子作审讯状。
“嗯?什么事儿。”王麦眯缝着眼睛,负隅顽抗。
“你有人了吧?”桔子不打持久战。王麦从丽江回来第一天她就看出来了。
“哎呀。”王麦一声高叹,一落脸一点头:“嗯。”
“谁?”
桔子也一样。
晚上她回到家,对黄磊说头疼,饭也没吃就上了床。她在黑暗里冥想,听着客厅里黄磊吃饭看剧还跟着呵呵笑的嘈杂声响,真的开始头疼了。她躺着,熬着,熬到黄磊上床,熬到黄磊呼吸匀净,熬到第一拨儿鸟叫,天泛了青,才起身到阳台抽烟。
她不认为这是爱情。
她认为徐天是她的同类。她受到了巨大的吸引是因为:她的同类太少了。黄磊不是,王麦也不是,他们都过分想象,过分沉浸,过分浪费。生活是坚硬的,不讲运气。这一点只有她和徐天有勇气承认,有勇气活得不飘渺,不装饰,不发光,不好看。
黄磊在打呼噜。
“你没遇上过吗?就有时候你喝水,水沿儿飘着茶叶片儿你想避着它喝两口但就是避不过去,一定冲进你嘴里;但你要是真想衔一片儿嚼嚼,就偏躲着你了,一杯水喝干了也喝不出来。”王麦简直语无伦次。
“我没遇上过。真想省事儿你不知道有带过滤网的茶壶吗?这麻烦那麻烦不都你乐意
“陈木。”
“哎呀!”桔子学着王麦的样儿,也来了一声高叹。
“到什么程度了?”桔子问。
“基本是这样:发展下去就成瘾了,但是可以不发展;放任下去就生癌了,但是可以不放任。”王麦来的路上早想好的。
“指你们俩?还是单你自己?”桔子就是这样,给别人分析事儿的时候异常科学,轮到自己总是盲人摸象。
不会离开他的,桔子心里想。不可能跟徐天好下去。两个务实者的生活一定相当可悲,他们会摧毁对方心里仅剩的那一点点不愿意承认的不切实际的可怜巴巴的想象。
只有一点点啊,桔子对自己感到抱歉,她始终没对黄磊产生歉意,也不认为这是背叛。黄磊是亲人,她的感觉就像是背着父母早恋。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天大亮,桔子想通了,回到黄磊身边睡着了。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