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克拉默第一次见到约翰·威廉森,是他在洛杉矶电子公司当总经理的时候,芭芭拉去向他推销集团保险。他态度生疏,对她几乎有些粗鲁;她到了公司,他却忘了之前有预约,她又没法改期到第二天,令他恼火;他将芭芭拉打发到接待室里坐着,过了很久才让她进到自己阴冷、家具很少的办公室,他坐在灰色的不锈钢办公桌后面,不停抽烟,芭芭拉解释着保险条款,他听得心不在焉。
这时中午刚过去不久,虽然威廉森很冷淡,芭芭拉却镇定自信。她刚刚在汽车旅馆里愉快地和布拉洛见了面,后来独自去圣费尔南多谷兜风也很开心,她在车里随着音乐哼起了歌,因为冲了澡,觉得身体特别轻松。她觉得,开车也是种性感的体验,有机会暂时离开众人,想想私事,在平滑宽阔的道路上跟着音乐动动身子。她觉得肯定还有几千个加州人也这么想,每天在挡风玻璃后面享受独自思考带来的抚慰和好处——洛杉矶到处是移动中的冥想者、在高速路上进行内心旅行的人,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她被这种幸福包裹起来,完全不受威廉森办公室里那愤恨无礼的气氛影响。
要说有点影响,就是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单纯的好奇,他好像煞费苦心做出不在意形象的样子。办公室简朴得过分,显然是精心安排过的效果。桌上没有小东西或照片,只有两个塞满了烟蒂的烟灰缸。地上没有地毯,椅子也不舒服。办公室灰色的墙面光秃秃的,只在桌子后面挂了一幅大画,画的是沙漠里两条空荡荡的公路向远方延伸出去,在无限远处交汇。她问的问题,他大部分用单音节回答;他讲话很少,态度冷漠。但她感觉到,在他的外表下面,就是近乎绝望的需要。他很可能造了一堵墙,希望有人翻墙过来。
她解释完条款,他突兀地站起身来,表示会面结束了。他说她可以留下文件,他会研究一下,然后本周内给她电话回复。一周过去了,他并没联系她,芭芭拉便打电话问他是否愿意出来吃午饭。他说没兴趣,提议去吃晚饭。她答应了,没想到的是,那晚居然过得很愉快。
他们在好莱坞山一家东方餐厅吃饭,之后又去了夜总会。他们喝了很多酒,轻松自然地聊了很多关于私人生活的事,她不能相信这个风趣、说话轻柔的男人就是办公室里那个一脸不痛快的家伙。要么他有双重人格,要么就是她赶上了他特别倒霉的日子。现在,她感到他完全放松下来;他的背景和她也有点像:两个人都出生在乡村,住在全国最大的城市里;他们背井离乡,离开了穷困的白人乡村,想在商业世界取得成功,却没有初始资金和人脉——不过那天晚上,威廉森承认自己想辞职,开一家自己的小公司。芭芭拉很快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