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被他吵醒,睡眼惺忪坐起来,只觉得半边肩膀都在发麻。
“你醒啦,”闵疏看着他,说:“我去叫孔宗。”
“别去。”梁长宁拉住他,把他拦腰抱进怀里,闵疏要挣扎,继而被梁长宁翻身压在身下堵住了嘴。
“你肩膀上有伤!”闵疏偏头
闵疏做了个手势,叫人打伞送他。
闵疏回到殿里,梁长宁还昏着,他上半身赤裸,精壮的胸膛上是深可见骨的伤,刚换的绷带又渗透出血,侍女们见他进来,都福身行礼,不敢擅自起来。
侍女们过了昨夜都听到了风声,如今深知闵疏是个什么人,更是害怕这位看着清冷的主子,好在他与从前没什么变化,没有因为地位的高涨而苛待下人。
闵疏挥退了侍女,在梁长宁床沿坐下来。
窗外还在下雨。
雨下到天亮也没停,大街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改朝换代权臣篡位的流言蜚语在雨雾里弥漫,没有人敢上街,御林军换了一批,禁军和守备军轮流巡逻,逃窜反抗的残兵挨个押到街上斩首示众,滚落的人头堆放得比酒坛子堆还高。
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声逐渐大起来,但长街上还是不见人影。
雨太大了,宫人清扫血迹分外方便,一车一车的尸体被剥了铠甲拉到郊外去埋。清宴阁烧掉的地方正在清理废墟等待工部派人丈量重建。
安鸾殿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龙纹军,整个京城被龙纹军四面封锁。天空阴暗,安鸾殿里点满了灯才能视物。
孔宗把针收好,侍女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闵疏脸上还有血污,他疲惫脱力,站在外面的廊下扶着栏杆才能和孔宗说话。
梁长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趴在手边沉睡的闵疏。
闵疏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昨夜指挥着张俭等一种人收拾残局,清点六部重臣伤亡,又派人去找文画扇等逃走的女眷。
若非龙纹军镇场,他还无法调动京城守备力量。他又困又累,趴在这里睡了一夜,梦里都是厮杀声。
梁长宁费力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散落在床边的头发,又把拇指上的龙蛇云纹戒褪下来,小心翼翼戴到闵疏手上去。
大雨转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没有大碍,”孔宗说,“这两箭位置太巧了,刚从骨头中间穿过去,只是王爷自己拔箭的时候用了蛮力,我瞧着骨头裂了,好在箭上无毒,养他三个月就能好。”
“那他怎么还不醒,”闵疏揉揉眉心:“装晕呢?”
孔宗失笑,又摆摆手:“脑袋被砸了一下是得晕,醒来后可能会恶心呕吐,也可能会耳鸣头晕,到时候我再看着写方子。”
闵疏颔首,说:“麻烦你,熬了一晚上。”
“那我就先走了。”孔宗拎起药箱:“还得去危家,褚大人也伤了腿,周鸿音也等着……”